2017年01月，辽宁省沈阳市。 运行中的冰锯车轮上挂满了冰霜。（图片作者:黑与白/视觉中国）

　　2017年1月4日，辽宁省沈阳市，步入一月，正值二十四节气的小寒，也是人们所说的二九尾巴三九头，是东北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这几天，沈阳最低气温跌破零下20℃。在皑皑白雪覆盖的棋盘山秀湖上，一群人切割开厚厚的冰面，他们不是捕鱼者，而是冰资源的获取者——采冰人。晶莹剔透的冰块被他们从湖面上取出，这些资源将被用于冰灯制作和冷库存储。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有持续低温冰层才能逐渐达到开采厚度，所以他们都是在最冷的时候才干活。采冰人经常是帽子和眉毛上挂满冰霜，都像白胡子老头一样。

　　他们多来自素有“采冰之乡”的哈尔滨市松北区万宝镇，他们是种地的农民，冬闲时专职采冰。万宝镇的很多自然村里都有采冰人，有的一个村能组成好几个三十来人一组的采冰队。哈尔滨冰雪大世界的冰源就是他们一块块的从松花江里拖拽出来的。由于是远近闻名的“采冰之乡”，东北的很多城市需要冰源都会找他们开采。

　　这些采冰人将在秀湖上忙碌一个月左右，期间要取冰数万立方米。一般情况下，一个三十人的队伍一天能取冰6000块左右，也就是说每人一天要取冰200块，每块三四百斤，这样的劳动强度可想而知。

　　工期紧的时候，采冰者们会挤压休息时间，午餐常在冰面上或湖边对付一口。大家狼吞虎咽的不到十分钟就把午餐吃完，因为吃得慢了饭菜很快会变凉。采冰人兰晓军说：“手里捧着饭碗，手心烫得够呛，手背冻得发麻，这滋味一般人体验不到。”就餐时，有几位采冰人抢到了微型面包车里的座位，这样的单间着实让他们感到幸福。

　　断冰是采冰过程中最危险和最有技术含量的环节，34岁的汤立鹏干的就是这个活，脚下的冰排被自己一块块断开，活动空间逐渐缩小，这时断冰工处境也越发危险。他说自己像是吃树叶的毛虫，越吃叶子越小，所以必须要看好退路才行。断冰多年的汤立鹏有着充足的经验，可常在冰上站哪能不呀！2012年他在鄂尔多斯采冰，冰排剩下最后四块时发生倾斜，脚底下一滑，一下子出溜进了冰水里，当时就觉得自己像块石头一样快速下沉，幸好工友及时抓住了他的手，救了他一命。湿透的衣服在零下几十度的环境中像铁布衫一样挂在身上，冻得汤立鹏浑身发抖，后被工友抬上了运冰车回到住处。现在回想起那一幕，汤立鹏还心有余悸。按照汤立鹏经验，最少4块冰块连在一起，才能承住一个人，但实际操作中，有时脚下就剩2块冰，也必须得断开。几年时间过去了，汤立鹏在断最后几块冰时心里还是打怵。

　　夕阳下，齐国龙点燃了喷枪，烘烤着冰锯的发动机油底盒，准备将凝固的机油加热后放掉。齐国龙一边来回移动着喷枪一边说：“这台机器陪我好几年了，里面的轴瓦和活塞环快到寿命了，这次拆开都换新的。”28岁的齐国龙是黑龙江省绥化市人，别看他是采冰队伍中的年轻人，采冰却是个老资格。这次他带来了几十人的采冰队，还有叉车、运输车等设备。

　　55岁的刘显库在队伍里已经没有年龄优势了，不过干起活来却像“生牤子”一样，身边的年轻人都很佩服他。三四百斤的冰块他一个人搭上钩子就拽走，连续几十块不用歇气。有时忙活一身汗，脱掉厚棉衣光着膀子接着拽，渴了就随手抓块冰，往嘴里一塞嘎嘣嘎嘣地嚼。他不服老，干活不偷奸耍滑，豪爽粗犷，典型的东北人性格。

　　2017年01月，辽宁省沈阳市。 一位采冰人用钩子拉动几万斤的冰排。（图片作者:黑与白/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