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丨在济南,K101路没有末班车

2022-05-05 14:42:39 来源: 大众网 作者: 李子骄 张海振

  大众网·海报新闻记者 李子骄 张海振 济南报道

  不打烊的公交车,深夜里的孤勇者。

  K101,西起济南大学,东至甸柳庄,单程约15公里。贯穿济南市中、槐荫、历下三大区,途经大观园、趵突泉、泉城路、解放桥等重要站点。该线路1977年1月1日开通,是济南市第一条无轨电车线路,曾荣获全国交通建设系统工人先锋号、山东省青年文明号等荣誉称号。今年4月28日,K101路线又获得全国工人先锋号荣誉称号,成为山东省唯一获此殊荣的公交线路。

1977年元旦,1路电车通车,路两边站满了来看新鲜的市民

  行驶40多年来,K101路线不断更新换代,成为“零时公交”网的重要组成部分,以及济南市民东西流动尤其是当今夜经济的首选线路。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K101路线全体职工严格落实疫情防控工作各项要求,把好车辆防疫、职工健康和乘客防控三个关口,全方位、立体式加强疫情防控,为市民乘客健康出行提供了坚实保障。

  “五一”劳动节前后,记者跟随这条线路的公交车多次往返,从深夜到黎明,记录“不困”的公交车司机,拍摄未曾见过的济南。

K101路公交车

  “哪怕只有一位乘客需要,K101也愿意陪伴他一段路”

  川流不息的行人,车水马龙的街道,风驰电掣的摩托,如果说,傍晚时分的济南,如一首紧张而刺激的交响乐。那么夜半时分,它更像一首优雅而舒缓的摇篮曲。

  凌晨2点半,微风轻拂,南辛庄西路上,“试验机厂”公交站点迎来一位乘客——代驾司机小张。他戴着头盔,身穿运动服,脚边放着一辆可折叠自行车,刚刚从长清区骑到这里,因有些疲倦,便决定搭乘K101路公交车回家。小张看了眼时间,如果再早一点,就能赶上前一班车,现在这个节点,恐怕还要再等20多分钟。他把耳机塞进耳朵,向公交车驶来的方向望去。

  与此同时,济南大学公交场站,K101路公交车驾驶员王世平正戴着橡胶手套,拿着喷壶对车辆进行消毒。里里外外喷上一遍后,他又拧干抹布,将座椅、玻璃、扶手彻彻底底清洁干净。一切准备就绪,王世平坐在空荡的车里,不时抬头观察钟表的红色数字。偌大的中转站很安静,几十辆公交车还在黑夜中“休憩”,王世平驾驶着一辆K101,缓缓驶离。

王世平给车辆消毒

  凌晨2点56分,人与车相遇。“你好,请扫码登记。”“嘀……”登车后,小张坐在右边靠窗的地方,把自行车放在座位旁。距离要下车的终点站估计还要半个小时,几乎每天都要在凌晨坐车,窗外的风景已经看腻,他闭上眼睛,耳机里恰好放着一首喜欢的歌曲,叫做《孤勇者》。“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歌词好像写的是自己,又像是K101路公交车。“如果没有这条公交线路带我回家,我可能根本就不会打工到这么晚吧。”小张闭上眼睛,睡着也没关系,因为到达终点站时,司机师傅总会把他叫起。

凌晨2点56分,代驾司机小张上车乘车

  一路上,乘客寥寥无几,通过他们的打扮,王世平一眼就能认出,都是像小张一样的代驾司机。“为了生活都不容易,哪怕只有一位乘客需要,K101也愿意陪伴他一段路。”车内哈欠连天,王世平却格外精神,像是有熬夜“神器”一般。“开夜班车要学会颠倒黑白,只要白天睡够了,晚上就不困。我在车上也会备着茶叶咖啡来提神,最重要的是有责任心,时刻不敢忘记一车乘客的安全都靠自己来保障。”他小心平稳驾驶,直到所有人下车,车辆安全返回,才松了一口气。

王世平驾驶的公交车顺利返回

  从集体推车到关心挂怀,乘客们一直在给这条线路增添温情瞬间

  凌晨4点30分,王世平的“接力棒”顺利传递到孙旭艳手里。完成交接工作后,孙旭艳开始了发车前的准备,测体温、消毒、打开车辆总开关、敲轮胎、搭电杆、挂工号牌、刷卡上机……她动作麻利,一气呵成。“开了20年的首班车,基本上天天凌晨3点半起,不到4点出门,冬天需要提前暖车,一般提前50分钟就到了。刚开始起床还要定闹钟,现在养成了生物钟,2点半就醒了。”

进行工作交接

  凌晨5点,车辆准时发出。天色未亮,洒水车和环卫工已经上岗,而车上的人气也明显高了不少,首站就上来几名乘客。“其实现在受疫情影响,乘客没有原来那么多了,但还是有一些‘老粉丝’,一年四季坐我的车。”在孙旭艳提到的“老粉丝”中,年过花甲的济南市民张先生是其中一位。“我习惯早上晨练,一般从市立五院到大观园,基本天天坐这趟首班车。跟孙师傅也很熟,她很热情又有耐心,总能看到她耐心教老年人怎样用健康码。”

市民张先生乘车

  从晨练老人到上班族,从学生到打水人,孙旭艳的“粉丝”不在少数,他们也给这条线路增添了不少温情瞬间。“有时候感冒咳嗽,一些乘客就自己买药给我吃,希望我赶快好。赶上过年过节,他们常常送点自己做的糕点,还有开心果,祝愿我开开心心一整年。”在孙旭艳的记忆里,与乘客们最早的互动,能追溯到1997年冬日的一个大雪天。“当时路面结冰,和镜子一样。开到人民商场时,需要上一个大坡,车走不动了,当时所有人都下来和我一起推车,很难忘。”

老电车资料图

  车辆不断更新换代,见证了济南城市的发展

  “车辆前方到站,人民商场……”破晓时分,提示音响起,孙旭艳又开到了曾经充满回忆的站点。这也意味着,这趟出车路程已经过半。下行27站,上行29站,K101公交线路连接着济南经四路、泉城路、解放路等区域,途经大观园、趵突泉、贵和购物中心等多个大型商圈和旅游景点,自1977年开通至今,已然成为济南市民东西流动尤其是当今夜经济的首选线路。

K101公交车站点

  而在孙旭艳心里,“天地坛街”站点所在的泉城路,一直是她最喜欢的路段。“因为是旅游景点,商业一条街,路很宽,风景也比较好。每年到了这个季节,窗外还会飘来阵阵花香。”孙旭艳说,这些年,不论是车况还是路况,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早开101路公交车的时候,车子比较简陋,像拖拉机似的哗啦哗啦响,冬天开车脚都冻得化了脓。现在车子噪音低、稳定性好,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而且我们这种双引电车,可以用线网走,也可以用电瓶走,再也不会有乘客下去推车的景象了。”

乘坐早班车的市民

  不仅如此,从人工售票到刷卡乘车,再到手机支付,从早班车到24小时,随着K101路公交车不断更新换代,一趟又一趟疾驰,济南这座城市也一点点变成如今繁华的模样:大观园地区与芙蓉街老区遥相呼应,成为新济南中优雅别致的“老济南”;老商埠迎来新生,成为新晋网红打卡地;绿地国际金融中心刷新济南建筑新高度,成为济南对话世界的新名片……

  “我退休了,但K101路公交车还会陪伴大家很多年”

  用时1小时20分钟,从起点到终点再回到起点,一路平安。“经过的都是繁华路段,首班车时间比较紧,车速也稍微快一些,所以挺考验驾驶员的水平。这么多年,我带过10个徒弟,教他们驾驶技术。就拿分电线来说,远了掉杆儿,近了分不过去。一般至少得跟我半年,才能让他们单独驾驶。”

孙旭艳正驾驶车辆

  下车之前,孙旭艳又拿起拖把打扫起来,“早上会遇到洒水车,尤其到了夏天,马路上洒水很频繁,整个车厢也踩得比较脏。所以我自己养成习惯再打扫一遍,给乘客营造一个舒适整洁的乘车环境。再好好擦擦玻璃吧,毕竟我也干不了多久了。”

  按照规定,1972年出生的孙旭艳今年7月份就要退休了。一想到这些,她不免有些失落,有些不舍。“在退休之前,我一定要和车好好拍个合照。”20年的时间里,一心扑在线路上,孙旭艳说,作为一位母亲,她最对不起的是儿子。“他坐过我开的车,知道我辛苦,所以理解我支持我。”

孙旭艳

  孙旭艳透露,退休后要再给自己找点“活儿”。“其实K101这条线路绿色环保、运行快捷、服务热情,济南老百姓心中早就认准了,我也没什么遗憾。希望年轻的路公交车驾驶员能再接再厉,将驾驶任务安全完成。”

孙旭艳从家里带来早餐

K101路公交车驾驶员

  热情飒爽的孙旭艳,从容稳重的王世平,服务标兵张善超,节电能手冦亮……多年来,在团结和谐、良性竞争的环境下,K101公交线路成长出一批又一批优秀驾驶员,他们引领着路线的全面提升,也用热情和责任彰显着济南公交品牌形象和窗口地位。

  以后的日子里,无论是“老师傅”还是“新司机”,黎明还是深夜,这路不打烊的公交车将一如既往,载着一份份温暖,流动到济南的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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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郭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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