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3日17:00，开工8个小时后，外卖员夏强迎来了当天第10笔订单。“今天订单比前几天还要少一点。”夏强有点失落。

　　从业一年多，夏强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行情。派送方式、商品内容以及自我防护都随之发生变化，这些令夏强始料未及。

　　夏强的同事吴丽订单更少。但她有信心，“等过段时间复工以后，商场的人会慢慢变多，写字楼里的订单也会多起来。”

　　喷酒精、戴两层口罩，外卖员进医院送餐加强防护

　　吴丽大年初三从老家回到济南，继续送外卖。吸引她的是开工奖励，每天在线6小时以上并且跑够5单，从正月初四坚持到初十，额外有950元奖励。

　　每天送5单，吴丽压力不大，此前几天，她每天能送七八单外卖。1月31日中午，新时报记者见到她时，她开工3个多小时，送了2单外卖，正坐在恒隆商场内边等订单边看小说。“在家里也是闲着。”吴丽说，家人有点担心她在特殊时期送外卖，但她把孩子交给丈夫，每天工作6小时以上。

　　吴丽不怕医院的订单，春节之后，她送过好几单千佛山医院和齐鲁医院的订单，“大部分都是放在医院门口，有的医院不允许进去。医院里的人也得吃饭。”2月1日中午，系统新派给吴丽的订单，是济南市第八人民医院有人点了炸鸡类零食。

　　恒隆广场骑车到第八人民医院需10多分钟，放在过去，吴丽不愿意送这么远的订单，就转出去由恰好顺路的同事接单。“现在不论远近，有订单就赶紧接。”吴丽坚持戴两层口罩，里面一层棉布的，出发前，她系紧了外层的一次性口罩。

　　夏强和吴丽想法相似，无论住院患者还是医护人员，总得吃饭。最近10多天，夏强接了很多同事不愿意跑、转出来的订单，其中不少是送到医院的。

　　“铁路医院、市中心医院、妇幼保健院、中医院……”夏强数了数，附近的六七个医院他最近都去送过餐，送到过肾病科、骨科和妇科等病区。

　　医院的订单多，但夏强知道，好多人不愿意接医院的订单，“他们害怕，附近有一家医院前段时间是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患者收治定点医疗机构，更不敢去。”夏强说起自己愿意接医院订单的理由，除了闲着闷得慌或者正好顺路，他也想让医院里的人尽快吃上饭，“医生护士在岗上不方便，吃不上(饭)，也没空出去买。”

　　夏强有一套自己制定的防护方案。进医院前，把头盔上的塑料面罩拉下来遮住脸;进出电梯前拿出小喷壶用酒精喷喷衣服;尽量不用手指触碰医院和商场电梯;送餐前戴上手套。接受采访期间，夏强还2次将酒精喷洒到附近空气中，他每天从家里自带数十毫升的高浓度酒精，一天全部喷完，图个心安。

　　即便这样，夏强还是有些害怕，“看到发热门诊就发憷，给医务人员送餐，心里还踏实点。”夏强说，要想在特殊时期坚持工作，必须尽可能提高自己的防护意识。

　　也有人选择避开可能的危险。刘帅在济南干了5年外卖，最近10天，他不再接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医疗救治定点医院的订单。

　　商超药店订单比例增加，仍有外卖员坚持工作12小时

　　除了医院的订单占比明显变多，夏强还发现，最近商超和药店的订单也多了起来。近期接的订单中，餐饮和商超大约各占一半。

　　夏强叫不出恒隆广场三楼的超市名字，但2月1日接到订单后，他从五楼抄最近的路线走进了超市。附近的银座超市也是他最近经常去取货的地方。

　　“购买方便面、面包和菜的人比较多。”夏强说，最近也有人在外卖平台购买米和面。

　　令夏强印象最深的一个订单是关于口罩的。1月底，天桥区一户居民在一家便利店花800多元钱买了40个口罩，折合每个口罩20多元，“花将近1000元买口罩，我挺惊讶。”夏强说，最近药店的订单也多了，人们下单平时不常买的消毒用品。

　　这段时间送外卖，夏强有时不用再送进小区里面，为了安全，客户到小区门口取餐。一天下来，夏强在小区门卫和商场入口处测量多次体温，“每次都正常，我自己也放心。”

　　最让外卖员焦虑的订单数量。夏强所在的站点平时有40多人，最近大约有20人仍在坚持工作，有人在老家暂时无法回到济南。夏强的工作量一直名列前茅，除夕那天他跑了30多单，初一那天也送了20多个外卖。此后订单越来越少，正月初五那天他只送了16个外卖，其中三分之一是别人不愿意接的订单。夏强的多数同事，每天跑不到10个订单。

　　订单少，夏强仍坚持每天工作12小时。1月30日20:00恒隆广场结束营业后，夏强在附近转了一个多小时，只有一家冷饮店开着门，根本没人点，只好放弃;第二天晚上，他在一家汉堡店门口等了半个小时，也没等到订单。

　　这并不妨碍他从工作中发现乐趣。1月31日9:40，他接到一家米线店的预订单，商家告诉他，要等10：00商场开门才上班。10:00到达店里，商家说一刻钟后才能做好。一刻钟后，夏强被告知，水还没烧开，要继续烧水。“加了两次时间，水还没烧开，外卖马上要超时。取消订单不合适，不取消又没办法。”夏强试图联系客户商议晚点送，却发现打不通电话。

　　征得站点同意后，夏强在出餐前点了送达。“咬咬牙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客户不要了，我把钱退给他，算自己买的。”最终，客户谅解了商家，夏强忙活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送完这一单。

　　2月1日上午，两名外卖员在泉城路上聊天，一名女外卖员说，她已上线1.5小时，还没等到一个订单，转了三圈以后，索性找个太阳地等着。

　　刘帅平时一天能送六七十单外卖，现在每天跑够18单就心满意足。他的一名同事1月31日连续工作16个小时，才送了45单。

　　“点外卖的人会担心，厨师安全吗?送餐途中会不会被污染?外卖员接触各种人，安不安全?”夏强分析，面对疫情，有些过去习惯点外卖的人也开始自己做饭。

　　夏强听说外地有同行感染了新型冠状病毒，“家里人担心，他们认为我不该干。但我自己注意点，不要紧。”夏强反问，如果每个人都因为害怕不送外卖，那些想点外卖的人怎么办?“既然建议居家隔离，点外卖也能减少出门。”

　　订单锐减的另一个原因是坚持开门的商家数量有限，且仍在逐渐停业。1月31日，夏强还为恒隆商场内一家订单较多的中式菜馆送过餐，第二天，这家菜馆关了。2月1日，电梯口附近的一家港式菜馆招牌上的霓虹灯灭了，另一家餐厅摆出剩余的蔬菜打折促销，暂停营业。

　　在吴丽看来，等假期结束，写字楼陆续复工后，订单会慢慢涨回来，“这段时间就当休息，平时难得这么放松。”吴丽说。

　　(应受访者要求，夏强、吴丽和刘帅均为化名)

　　责任编辑：王乐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