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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泥淤泉西村租上一间小院,83岁的张福海终于过上了“向往的生活”。
早上5点多,他伴着鸡鸣声醒来,打开屋门,拿着水壶浇水,看小白菜的涨势格外喜人,他摘了两把。不一会儿,老伴端来了两碗热气腾腾的小白菜炝锅面,简单吃完,他们准备出门溜达一圈。
乍起的晨风,还带着丝丝凉意,山间的空气格外清新,他们走着,一路上能遇到皮肤晒得黝黑的原住村民,还能遇到跟他们一样来租房的“城里人”。活到老年,张福海才觉得生活“有滋有味”。整个村子,像他这样的“新村民”一共有24户,其中年纪最大的94岁,最小的也已经50多岁。
在这里,“民宿”已经成为村民“字典”里标红的词汇。无论是坐在村头乘凉的大婶,还是扛着锄头农忙的大叔,只要提“民宿”,他们立马明白啥意思,会操着乡音热情地指路。他们理解中,“民宿”等于是“来租房的”。
位于济南市柳埠街道的泥淤泉西村,因村内有济南七十二名泉之一的泥淤泉而得名。村民们不懂乡村经济,只知道城里人来了以后,村里修了路,搞起了绿化,贫困户有了分红,全村脱贫了,日子越来越好了。
住得舒坦 她一口气签了5年合同
张福海已经83岁了,但身体硬朗。兴致来了,他还能骑着电动车带着老伴出村,到8公里外的柳埠镇赶集。他打小生长在城市,但对田园生活有种说不出的向往,虽然市区里有套170多平方米的楼房,他还是觉得“憋得慌”。知道村里有民宿,他毫不犹豫签了一年合同,家具电器都是村里配备的,他跟老伴“拎包入住”。
以前住楼房的时候,张福海每天也就上下楼一次。他觉得外面吵闹,懒得出门。“现在抬脚就出去,到处转”,他对村里的一切都觉得新奇。
除了看重这里的环境,他还对自家院里的菜地格外上心,“这是青菜,这是西红柿苗,这是韭菜,你看黄瓜苗都开始抽秧爬架子了,你能分清韭菜和小麦吗?”遇到来村里看房的人,他总是不厌其烦地介绍。
村里对外出租的民宿,家家户户都有这样一片菜地。听村民们说,这是村里的妇女主任带头帮着种的,租户们有啥不懂的随时问,他们长时间“不在家”了,村里也帮着照看。
“吃不了了,吃不了了……”看着院子里郁郁葱葱的菜地,65岁的牛荣有“幸福的烦恼”,前阵子她刚让儿子拿走了两袋子韭菜,现在又长这么高了。
牛荣比张福海早进村一周,“知道当天就让孩子带我来看了,当时就剩两套房了,我一眼就相中这房子,就它了。”签完合同的第三天,牛荣就收拾好搬来了,都没等还在家照顾孙子的老伴。
牛荣租住的房子,比张福海家要大些,两室两厅还有阳光房。虽然价格略高,但牛荣有自己的“小算盘”,“我选的这间方正,挨着村头近还不吵,出门就是公交车,窗户外面就是条泄洪沟,夏天有水就更好了。”住进来之后,她把靠河的一间房做成了茶室,放了一台游戏机。等雨季来了,这屋里就能喝茶赏景。厨房里,牛荣收拾得井井有条,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嫌村里配的冰箱小,鸡鸭鱼肉的放不开,她还额外添置了一台冰柜。“孩子们给我电话想吃点啥了,下了班开车来就能吃上,”牛荣做好了长期居住的打算,她甚至想在阳光房里安一个自动麻将机,但总是“二缺二”就作罢了。
虽然才住进村一个多月,但她已经跟村民们“混”熟了。走在路上,她会热情地跟村民打招呼唠几句家常,村民家里种的菜,也会给她送上门,甚至还会把做好的饭,端一盆给她送过去,她很享受这种城市里没有的烟火气和人情味。
这间小院,牛荣一口气签了5年的合同,她说想一直在这住。
连带效应 一路之隔的东村也在效仿
6月初的一天,50多岁的张永和在村里忙活了半晌,临到中午,他才有时间喝口水。“谁家里出了啥问题,打电话给村支书,他就找我来。”张永和头发微白,皮肤黝黑,是为村里租户服务的“物业经理”。孩子在城里打工,张永和住在村里,前几年老宅翻修,盖上了二层小楼。前几年,他也在城里打工,一天工钱两三百,年纪大点了,他回村里干维修,一天按照180元钱结算。虽然有点落差,但他心满意足。
村里改造民宿三四年了,每个民居由村里统一改造,再根据房子的大小、位置的不同,以每年几千元到几万元的价格租赁,最少租一年,多的可以签5年。张永和觉得今年情况比往年都好,格外不愁租。每天,他能遇到几拨自发来的“看房团”,“房子都租出去了,就剩路边这一套了,还没装好,你们看看行吗?”他跟“看房团”介绍着。“不然咱们去泥东看看?”一个30多岁模样的小伙提议,指着马路东边的那片村子。
与泥淤泉西村一路之隔的,是村民们口中的“东村”。泥淤泉村处于梨峪的东侧,阎家河穿村而过,河东称为“泥淤泉东村”,河西称为“泥淤泉西村”。
村子里种满了核桃树,刚6月初,树上的核桃青果便会窸窸窣窣落下,没人捡。村南边有条贯穿村子的小河,每到雨季,山上雨水顺着河道哗哗地淌。“俺们村有山有水,方便得很嘞。”60岁出头的高敏在河道对过的山脚下翻出一片平地,想种点黄瓜,村里的劳动力都进城打工了,剩下的也大多是像她一样的老人。
虽然只隔着一条马路,仅从村貌看起,东西两个村有些差距。西村集全村之力发展民宿,村里坑洼的地面新铺了柏油马路,给道路命名还挂了路牌,而东村则保持着更多原生态的村貌,因为没有整体规划,一些有闲置房屋的村民自行改造,对外出租。
东村的林遥自己装修了一个院子,考察过西村的价格,她标价每年16000元,她觉得自己装修材料用的比西村好,这个价已经是“相当优惠”了。她在村子里有3间房,去年就都装修好了,她还打算弄出一片狭长的空地改造成车库,能停两三辆车。
谈到合同签署问题,林遥满不在乎,“我们村里人实诚,你就放心住,不会蒙你的。”
“去年有个房子被一对夫妻订出去了,今年说可能身体不太好了,没法来住了,就一直闲着。”林遥觉得闲房子空着也空着,就慢慢租吧。
乡村民宿勾连两个群体
这个村子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39岁的曹丽华算是年纪小的。在临着马路的路边,她有个百十平方米的超市,西村里的“新村民”们经常光顾,她的生意不好不坏,能维持生活。店里安着几个监控,没有店员,她是老板也负责收银,没生意时,她也百无聊赖地趴在收银台,闷得慌了,她就出门左拐20米,找在长条椅上的大婶们透透气、唠唠嗑。
年轻时,曹丽华也在城里打工,她干育婴师,给人看孩子,家里亲戚年纪大了,门头房给了她,她做起了超市的生意。对于西村红火的民宿经济,她也觉得意外,谁能想到疫情下,村里的房子居然供不应求了。她家住在西村南头,前几年,村里的路坑坑洼洼的,一到下雨天一踩一脚泥,现在修了路,环境也好了,跟城里的奔波比,她觉得家里也没啥不好。谁也说不好,如果乡村民宿的配套设施发展起来,需要更多壮劳力时,会不会有更多年轻人“回巢”。
村里的年轻人拼命赚钱,想在城市里安个家。村外的老年人撇下车水马龙,排着队拿钱进村。乡村民宿就像一扇门,把这两个毫不相干的群体勾连起来,一进一出之间,他们各得其所。一间乡村土屋,两代人的心愿清单都达成了。
下午四点多,太阳照射地表的热度值开始下降,泥淤泉西村里,60多岁的陈强拿着锄头来到一处民居外的空地上。他早就瞧上了这个巴掌大小的闲地,还特意去村里问了,得到的回复是“种东西的话随便”,他赶紧来给地松土,至于要种什么,他还没想好。(文中张福海、牛荣、张永和、高敏、林遥、曹丽华、陈强均为化名)
【延伸阅读】
泥淤泉西村的“前世今生”
从省级贫困村变身为济南最大的民宿村,泥淤泉西村用了4年。今年63岁的乔有河在村里干了32年的村支书,这里的“前世今生”,他最清楚不过。
乔有河说,早在1994年,泥淤泉西村就被纳入了省级贫困村。在他的记忆里,村子一直都是破破烂烂,“那时候村里都没法看,街上到处是柴火堆和垃圾。村民们大多靠种地为生。”虽然前些年村里情况渐渐好转,但是村里的青壮劳力大都进城打工了,村中留守的都是老人、儿童和妇女。他估计,村中有60%以上的人在外务工。
如何带领村民们脱贫,成了乔有河最常琢磨的事。“我们村依山傍水,环境好,还有泉水,我就想着能不能利用村子的优势,发展民宿和旅游。”
2016年,乔有河成立了又见炊烟生态有限公司,以改造闲置院子为主,开始做起了民宿。乔有河说,村里很多人外出打工,有的把家都安在那里了。村里闲置了好多房子,乔有河说服他们,采用入股分红和每年给予租金的方式,对这些闲置院落进行整合和装修,改造成民宿,让人们做到“拎包入住。
为此,乔有河还在村里组织了一支近20人的队伍,负责这些院落的装修改造和后续维护,这样也就解决了一些村民的收入问题。“这些人一年能拿到两万多元工资,也就不用再外出打工了。”
据乔有河介绍,村内现有长租民宿24户,短租民宿2户,共计床位128张,一跃成为济南最大的民宿村。“短租房比较紧俏,每晚1680元,要提前一周预订。”
乔有河很忙,所有民宿的装修和设计,包括院子里种什么菜、种什么花,都要他来设计,“小到一个钉子,我都要亲自过问。”他说,现在村里135户全部都要进行改造,下一步计划扩大规模,继续打造精品农家小院。
据乔有河介绍,现在村里已经栽种了占地70亩的果树,有山楂、黄金蟠桃、油杏等,明年就能结果。预计再种植一些花卉,计划总种植面积达到150亩。“打造旅游观光采摘民宿一体,用旅游来带动民宿。”
【记者手记】
民宿村转型发展背后的深思
荒废的村居开发后充满人间烟火,曾经的省级贫困村成了济南最大的民宿村,泥淤泉西村成了中国乡村旅游向民宿转型发展的一个缩影。一切事物都有正反两面,老宅改造成民宿,在一张张喜人“成绩单”背后,还有一些现实问题摆在掌舵人面前。
村里可改造的老宅数量有限,一旦没有房源,相关配套的产业是否能成为带动经济发展的支柱?6月2日,新时报记者实地探访泥淤泉西村,村里有20多处村居改为民宿,还有的正在改建,有几拨自发组织的看房团前来。与租房热相比,村内的配套设施稍显不足,村内的三乳泉边有间茶社,这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消费场所。建老年食堂、安监控和完善活动中心,成了已入住租客们迫切要满足的愿望。如果要给来泥淤泉西村的租房群体画像,应该是年纪60岁以上,大多思想开放、身体良好、家庭无负担,来村里居住,除了能满足青山绿水的向往外,还希望能享受生活。换句话说,村委除了扮演好“物业”只是基础,想要扩大发展,如何搭建更多的配套产业,也需要破题。
“外来人口”大多都已过不惑之年,乡村有限的医疗条件如何升级?年轻人长期居住在乡间是不现实的,他们最多每周陪伴几天,大多数时候老人们是独自居住的。一旦有突发疾病,能否第一时间送医,村里的卫生所是否能提供相应的救助?这就需要村居管理者的思考,做出应急方案,有备无患。
举全村之力做民宿经济获发展,其他村能否“抄作业”?泥西村搞民居带动全村发展,与它一条马路之隔的东村也蠢蠢欲动,由于起步晚、缺乏统一管理,目前看来还不成“气候”,一花独放不是春,乡村发展不是一村的发展,一个领头的决策,若能带动起周边的发展,形成一个聚集效应,成为乡村民宿“教科书”式的案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济南时报 记者:梅寒 薛冬 摄影:王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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