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济南明天儿童康复中心上课的自闭症儿童

　　“一百个孩子，就有一百个样子。”这是济南明天儿童康复中心的老师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有的自闭症儿童具有攻击性，他不会用语言表达情绪与需求，只会发怒，甚至揪别人的头发。有的自闭症儿童注意力难以集中，却可以盯着自己喜欢的一张糖纸看一两个小时……在位于济南市市中区郎茂山附近的济南明天儿童康复中心内，有85名患有自闭症的孩子，也有50多名康复老师在帮着他们学习康复。　文/图记者陈晨

　　最佳康复期是2-6岁

　　顺着楼梯上贴着的小脚丫贴纸，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着下了楼梯。跟在身后帮她提着书包的妈妈焦急地喊着“慢点跑”。

　　张招群看着这对母女下了楼，转过头对记者说，“这也是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小朋友。”

　　济南明天儿童康复中心在济南康复幼儿园的三楼，进出这栋楼的孩子，基本都患有疾病。比如二楼是专门针对有听力障碍的儿童所开设的康复中心。

　　目前有85名患有不同程度自闭症的孩子在济南明天儿童康复中心进行免费康复治疗。康复教师张招群说，自闭症儿童的最佳康复期是2-6岁，“目前这里最大的孩子是9岁，最小的孩子2岁。”

　　根据自闭症的程度，平均每6个孩子被分到一个班级，由一名老师负责康复教学，每个孩子身边都有一位家长陪同。

　　老师坐在黑板前的桌子旁，一个4岁的男孩由家长带领着站在老师面前。老师拿出一张图片教男孩认，可男孩的注意力一直集中不起来，总把眼神飘向别处。每当男孩把头转向别处时，站在男孩身边的家长就会伸出双手放在他的头上，试图“固定”住男孩的目光。

　　男孩身后还有5个孩子，他们坐在小板凳上，旁边坐着他们的家长。有4个孩子安静地坐在板凳上，但靠近门的一个男孩总是安静不下来，家长把他抱进怀里，低下头亲吻了一下男孩的头顶。

　　一个个子高高的男孩从旁边的一间教室里跑了出来，又嬉笑着跑进了教室。张招群说，其实很多自闭症儿童看起来和普通儿童并无异样，但接触下来就会发现他们的不同。“男女童患自闭症的比例是4:1。”张招群说。

　　双手被绑在三轮车上的男孩

　　康复教师张新雅印象中，有个6岁的小男孩航航（化名），是张新雅参加工作初期接触的一个自闭症儿童。

　　那是2004年，当时张新雅在德州的一家儿童自闭症康复中心工作。

　　“航航的自闭症属于中重症度，他有攻击性。”在张新雅印象中，航航胖乎乎的，很可爱。但他不爱说话，表达情绪的方式只有一种，就是发怒。

　　张新雅记得有次在上课期间，航航发出了不愉快的声音，但他并不会开口说自己的需求。“我当时发现他头上出了汗，意识到他可能是觉得热了。”就是这样，不管是觉得热，还是觉得饿，航航只会通过发脾气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与需求。

　　“航航的父亲去世了，他跟着妈妈和姥姥姥爷生活。”张新雅说，被发现行为异常后，航航被家人送到了康复中心来。

　　张新雅记得，当年航航常由姥爷骑着三轮车载着到康复中心。但在来回的路上，航航的双手常被绑到三轮车上。

　　“因为他发怒的表现，就是喜欢揪别人的头发。”张新雅也被航航揪过头发，她描述航航揪头发的方式是，航航把别人的头发揪起后，会将头发绕着自己的手指转圈，直到转到头发根部。

　　“很疼。”张新雅似乎还记得那种感觉。

　　张新雅说，她是学前教育专业出身，虽然工作后的教学对象是自闭症儿童，但她在学校时，并未接触过关于自闭症的知识。“当年几乎没有学校开设过关于自闭症儿童的课程。”因此在教学初期，对像张新雅这样的新教师来说，没有相关的知识，除了向有经验的老师学习外，大多还要靠自己的摸索钻研。

　　喜欢糖纸的女孩

　　2006年时，康复教师孙萍从北京参加完培训回到济南明天儿童康复中心后，认识了一个名叫芊芊（化名）的3岁小女孩。

　　“她之前在一家普通幼儿园上学，但被劝退了。”孙萍说，芊芊在普通幼儿园上课时，家人曾一度以为她听力有问题。比如上课铃声响起后，其他小朋友会在老师的指令下立马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但芊芊似乎听不到老师的指令，会一直绕着教室转圈。老师喊她的名字，她充耳不闻。“家人带她到医院检查，听力完全没问题，她患有自闭症。”孙萍说。

　　芊芊的注意力很难集中，孙萍在与她进行对话时，她不看孙萍的眼睛，眼神总是四处飘散。“芊芊还喜欢自言自语，她的触觉特别敏感，不喜欢别人的触碰。”但芊芊有一样特别喜欢的东西，“彩色的糖纸。”孙萍说，芊芊喜欢拿着一张彩色的糖纸玩。如果糖纸发出声音，芊芊总能很敏感地捕捉到它。“她拿着一张糖纸，可以盯着看一两个小时。”孙萍说，芊芊偶而也会有攻击行为，喜欢抓别人的脸。

　　与芊芊接触了五六个月后，孙萍说，芊芊的一个举动令她感动不已。“她会慢慢走到我身边，轻轻地蹭我一下。”孙萍说起芊芊的这一举动时，双眼一下子睁大了许多。孙萍觉得，自己的教学有了成果。

　　“真的就是这样，有时候教一个孩子说一个词语，可能他三个月都学不会。”

　　经过一年半的康复学习，芊芊回到了普通幼儿园上学。“芊芊回去上学后，可以与幼儿园的小朋友进行简单的沟通与互动了。”孙萍说，自闭症没法痊愈，很多时候，芊芊就是一个很直接的人，她很难去理解一些有因果关系、有逻辑性的话语，“好在学龄前的儿童都比较单纯。”

　　如今芊芊已读初中了。这些年来，孙萍与芊芊一直保持着联系。去年芊芊的妈妈还与孙萍通过电话，“芊芊学习很好，数学基本上可以拿满分。”孙萍说，实际上自闭症患者中，鲜有天才，“我们能做的，就是帮他们改善症状，让他们能更好地融入这个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