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青年10天走访济南27栋老建筑,写下7000字调查报告

2018-08-12 09:21:00 来源: 济南时报 作者:

  鞭指巷南端泰运昌辰旧址,野生植物长在屋顶,屋檐、窗檐多处裂纹,油漆剥落、大门紧锁。

  队员们在孙家大院向住户了解建筑的历史和现状

  如果没有这10天,陶乃迪的暑假会像之前任何一个暑假一样,躺在床上玩手机,脑袋里空空荡荡。

  陶乃迪是南京大学济南老建筑调查小队成员之一。队里共有9个青年,18岁到20岁之间的年龄,共同标签是:南京大学一年级学生,称济南为故乡。团队项目《济南市老建筑保护调查》,是南京大学校级暑期社会实践项目之一。

  晒过10天烈日,受过风吹雨淋,调查报告于8月8日出炉。

  “不正经”严肃调查

  看起来,队员们很懂“搞事情”:请到南京大学考古文物系副教授马晓作指导;拜访本报编辑部寻求支持;为这个项目注册微信公众号;“约谈”济南市考古研究所……

  9人都是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本科一年级学生,5人就读于俄语系,2人西班牙语,1人朝鲜语,1人英语。暑期活动选题与大学专业毫不相干,团队成员也并非全部济南人。队员耿程远、张天昊对济南的印象,仅限于高中在济求学三年。

  7月14日,活动首日,这一天却被总结为“马到不成功”:队员亲手将设计了两周的4份计划扔进废纸篓。他们发现,列入策划书的目标建筑大多已得到保护。而寻找濒临坍圯或未得保护的老建筑,才是此行初衷。“比起锦上添花,我们更愿意雪中送炭。”而真正濒临保护和等待抢救的老房子,济南应有不少。

  局面在“盲走”中打开,希望在行动中找到。后来的收获,超越最初的设想。

  在实践活动的总结中,队员夏逸宁感受颇深:走访中才知道,在那些保护并不完善甚至可以称之为危楼的老房子里,依旧有人住着,且多是老人。这次社会实践不仅考察古建筑,也是对民生民情的考察。

  上过山,蹚过水,进过危楼,踩过荒地,也钻过“狗洞”,在最后的总结中,他们如此描述10天经历。不过,最终他们呈现出严肃的一面:走访27栋建筑,与专业人士进行3次深入访谈,采集100份线下调查样本,穿插着1次义务讲解,写下7000字的总结报告。

  老建筑房顶的塑料布

  鞭指巷南端泰运昌辰旧址,是他们“按照新调查标准”发现的第一处老建筑。挂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牌匾,却是危楼一样的存在:植物长在屋顶,屋檐、窗檐多处裂纹,油漆剥落大门紧锁,墙体破败,贴了几块“远离危险”告示牌。

  无法进入考察,让大家感觉遗憾。居民们向他们介绍一位老汉,说他知道街区许多往事。但老人谢绝了登门拜访的年轻客人。小巷胡同深处,藏着深宅大院老房子。不打扰住户生活,又能访到内容,对实践者来说,实为挑战。

  队员们对孙家大院记忆深刻——这是按完整流程调查登记的第一所老建筑。队员徐雪妍回忆,曾经的大宅院变成大杂院,严谨布局已被乱搭乱建和改造打乱。“除了惋惜,我能做得更多的,是将调查过程与结果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

  7月23日,在台风“安比”光临济南的那个下午,探访成丰面粉厂。“制粉楼”高耸的破墙在队员眼前,费了1个小时,却未找到入口。最后,找到一个“狗洞”,李骋宇、黄雅贤、张天昊、陶乃迪4人钻进去。2分钟后,传来“啪啪”拍打声——蚊子太多了。

  在西营镇上降甘村,他们找到只有塑料布遮顶的1946年济南市委驻地,了解到,“当年中共济南市委书记张北华办公和居住的地方”。如今的房主道出现状:“原打算扒了建商店,但镇上(政府)找我,说不让扒,咱就不敢动。”李骋宇担心,房顶的塑料布可能撑不过雨季。

  他们在最后总结时分析,27处古建筑中,归居民个人所有的有14处。维修古建的开销,远超房主承受范围,迁离、拆除、改建屡有发生。产权成为老建筑保护难以迈过的坎儿。

  老宅周围布下一张网

  躲着日头行走,往往一处房子的出现,就让晒蔫的队员精神一振。10天后,队员们终于停下来,做文案的整理和报告的撰写工作。

  李骋宇说:社会实践“三下乡”号令一出,“包邮区”的青年们,一窝蜂地往非季风区和高原气候区跑——他们对“乡”的定义大概就是“城市稀少的地方”。我们也“下乡”了——回到自己的家乡。

  济南老火车站的拆除,让不少济南人痛心。这样的建筑还有许多,背后都有故事。“我们是‘外语人’,若连家乡的故事都讲不好,则更不知怎么讲好中国故事。”这便是选题的由来。

  面对铁路大厂、成丰面粉厂的现状,他们写道:在实现新旧动能转换的同时,如何妥善保护好老工业区建筑、留存住老故事,是时代向所有工业城市提出的难题。

  他们对山沟里的红色遗址进行着思考:历史建筑的保护与开发是紧密联系的两环,任何一环的断裂都将使济南人失去共同的记忆载体。

  对于孙家大院、王家大院等寻常百姓混居大院的现状,他们思索:满目疮痍的旧宅和自建新屋拥挤着并存。旧日豪宅也好,文保单位也罢,对老城居民来说,这里也许是唯一可依之枝。院外,快递、外卖和公共自行车,连同天边的高楼和周边的商业区,在这座老宅周围布下一张网。

  你只有关注它,走进它,了解它,讨论它,它的存在才更有价值——更多感悟从学生嘴里蹦出。

  队员丰珂说,调查问卷显示,大部分年轻人对济南古建筑基本没了解。住在老建筑里的居民,文保意识也不够。住这里也许是因生活较为便利,也许是因住久了有感情。

  相信它有价值

  他们在商场、书店、老街巷里,问卷调查市民游客,也走访文保圈子的名士。济南市考古研究所副所长陈宾告诉他们,专业机构的介入使老建筑维修更系统、更考据。“文保单位维修审批就为这个”,陈宾说,“会告诉维修方,怎么修才是合理的,怎么修才不会破坏建筑原有结构。”

  他们请教年近八旬的评书艺人刘延广。提到老邮电大楼,刘延广来了兴致:“那是济南最高的楼,燕子李三飞檐走壁,他就在上面。”刘延广建议,“不能单去研究那个房子,房子是那个时代必须建成那样。老建筑反映的是一个时代的文化、政治、思想和追求。”

  “只要不被闲置,这些老房子就塌不了。”市文物保护与收藏协会副会长李曰栋被访时说,一批老建筑,像道格米里的办公大楼和德国高级管理人员公寓楼,正因长期使用,得以完好保存。

  9个青年的暑期实践,得到指导老师、南京大学考古文物系副教授马晓的鼓励,“城市间很多记忆,存在现存的老建筑里。回到家乡做这件事情,态度和精神值得倡导。”

  陶乃迪希望把这当作一个长期的项目做下去,做3年,甚至更长。

  (济南时报)

初审编辑:尹玉涛

责任编辑:宋立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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